请君铸命 - 第51章
他一提喻求瑕,对方果然冷笑起来:“我就知道, 我的好师父宁愿相信一个外人, 也不愿意相信她的好徒儿。”
师父?喻求瑕有徒弟?
宫无岁心头一震, 却听对方道:“不过没关系,我能让你死一次,就能有第二次。”
宫无岁恍然大悟:“你设局引我们来弃颅池, 就是为了要我的命?”
“不止呢,”金面人语带笑意,很快又吐出寒意的字句,“还有沈奉君那个贱人。”
咣当——头顶破碎的开口处,密密麻麻的傀尸撞破殿门,温驯地蹲在金面人脚边,将几人围地水泄不通,那张金面下的眼珠转了个圈,又落到燕孤鸿身上:“我本来还想留你活口,好让越非臣和仙陵狗咬狗,可惜你也来坏我的事。”
他伸手抚了抚身前傀尸的头颅,摸宠物似的:“去吧,杀了他们。”
那些傀尸得了令,瞬间扑到二人面前,宫无岁顺手抽过手边的佩剑,将最近处的傀尸斩退,可惜燕孤鸿实在体弱,连还手都不能,他拽着燕孤鸿四周环视一番,带人跃上高处的酒架,一边忍不住道:“你身体坏成这样,打架也不能打,越非臣还带你出来干什么?”就没差把拖油瓶说出口了。
燕孤鸿道:“……你也可以放开我。”
宫无岁此刻都庆幸楚自怜和越兰亭不在,否则三个拖油瓶他还真是没办法,此地压制修为,和傀尸单打独斗没什么胜算,他将最近处的傀尸踢开,试着看能不能用灵花术,谁知金面人却像是早有所料:“弱水畔压制修为,也无草木,不必徒劳了。”
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,宫无岁磨了磨牙,心中一动,把佩刀扔给燕孤鸿:“接着,你先撑一下。”
燕孤鸿默默结过佩刀,微微一怔,想到什么:“不必,我自有办法。”
他一边说着,左臂的魔鳞颜色却深了些,病弱的面容升起一丝古怪的血气,他单手抓住最近处的傀尸,轻轻一拽,那傀尸的头颅就被他完完整整地拧了下来。
宫无岁看得一呆,随即喜道:“你撑住!”
他一手持剑,另一手抽出背后的拂尘,夜猫似跃下酒架,身形迅捷如电,踩着傀尸的头颅和肩膀逆行,直直朝着金面人而去。
拂尘一卷,又被挡回,他微一振手,死死卷住金面人一条手臂,下一刻长剑就迎面劈了过去,对方察觉到他的意图,闪身要躲,却被拂尘死死拽住,只能倒地翻身,宫无岁的佩剑刺进地面,杀意毕现:“想暗箭伤人,就藏好狐狸尾巴别被我看见……你敢出现在我面前,我就不会放过你。”
他手腕转动,转剑去挑那副面具,却被躲开,他屈肘在金面人胸口狠狠一击:“弱水畔是压制修为,可你别忘了,你自己的修为也被压制……连你师父喻求瑕都是我手下败将,你哪儿来自信能杀我?”
佩剑又一转,贴着金面人的脖颈划过,只差一点就能割断他的喉咙:“你这个藏头露尾的老鼠,有什么资格骂他?”
那金面人送出一掌,却被长剑挡回,目光阴冷:“我就知道……当年我就看出你们这对贱人有私情。”
当年?
他话里有话,宫无岁却没有心思深想,他一手拽着拂尘不让他跑,另一手的佩剑高高举起,朝着他的头颅狠狠刺下,金面人偏头躲过,下一刻却见剑尖转了个弯,刺进他的左肩。
血腥味顷刻充斥鼻尖,宫无岁将他钉在地上:“多管闲事!我就算和沈奉君有奸情也与你无关!”
谁知他还未站稳,背后传来嘶声,他侧身一躲,那些傀尸却如潮水似地猛扑过来,将金面人护在中间,宫无岁没能杀了他,心中不甘,那金面人抬起头,似乎察觉到有人,只低声道:“杀了他。”
他话音才落,人就已经从那破烂的洞口飞出,顷刻不见踪影,宫无岁还待再追,却被傀尸围地水泄不通,他回头看一眼燕孤鸿,见对方已有不支之态,再不恋战,扶起燕孤鸿:“走,先找楚自怜和越兰亭。”
幕后黑手已经露出马脚,他就不怕抓不到他的小辫子,他一脚踹倒酒架,带着燕孤鸿钻进通向空井暗道。
谁知才跑到一半,就迎头碰上了听到声音回来帮忙的楚自怜和越兰亭,宫无岁又一阵头疼:“折头折头!快折头!”
四个人一前一后,脚下不停地窜回枯井,手忙脚乱地关上暗道,越兰亭一颗心高高吊起来,扶住虚弱的燕孤鸿:“师父你没事吧?”
宫无岁仰头,一边皱起眉:“阙主还没回来?”
楚自怜摇摇头。
“坏了,他肯定出事了,你们留在这,我去找他,”他拽了拽绳子就要往上爬,却被楚自怜一把抱住。
“诶诶诶——那可不行!你走了我们怎么办?要走一起走!”
宫无岁本来想拒绝,但最后还是道:“行,那就一起走。”
宫无岁打头先爬了上去,井边游荡的傀尸似乎受到召唤,已经不见踪影,四人一前一后离开枯井,方才站定,却听见一阵交兵之声。
循声而去,却见那傀尸围着十几个活人,越青遥抓着一身狼狈的慕慈心,越非臣和沈奉君在持剑对峙。
“好啊,趁着我不在就以多对一,欺负谁呢,”他握紧佩剑,顷刻冲进战圈。
越兰亭大声道:“爹!大师兄!你们别再打了!”
越非臣一听他的声音,微微一顿,下一刻却被一柄长剑迎面刺过来,剑刃贴着他的脸划过,剑锋一转,宫无岁将他繁复华丽的袖袍划了个稀烂:“宫无岁!”
宫无岁被他的红剑震退,还未飞出多远,就被人飞身一跃,接进怀中。
他还未回头,就闻见了那股熟悉的清淡的白梅香气,他转过头去,把沈奉君上上下下打量一遍:“你有没有受伤?”
沈奉君微微一顿:“不曾,只是他们抓住了慕慈心,你们怎么出来了?”
“没受伤就好,”他松了口气,又道,“说来话长,之后再告诉你。”
沈奉君没再追问,带着人落到安全处,宫无岁反手抽出佩剑抵在燕孤鸿脖颈上,看向罪魁祸首,扬声道:“越非臣!我救了你儿子和你兄弟,你居然敢恩将仇报!你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,明年清明节给儿子和兄弟上坟?”
越兰亭看着冷冰冰的剑锋,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:“前辈……”
越非臣一转头,脸色一变:“宫无岁!你给我住手!”
宫无岁挑起眉:“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?”
越兰亭也道:“爹爹!你先停手吧,这其中一定有误会!”
越非臣静默片刻,对越青遥道:“走!”
“走什么走?我让你走了吗?”宫无岁毫不客气,“先把把慕慈心给我送过来。”
越非臣默了默,给越青遥使了个眼色,后者拖着慕慈心过来,把人摔到宫无岁面前。
宫无岁把灰头土脸的慕慈心扶起来,对上目光,后者有些自责:”……抱歉,是我拖累你们。”
“无妨,”救回慕慈心,宫无岁又道,“好了,我现在要带着你兄弟和你儿子逃命,你和你的大弟子武艺高强,合起伙来欺负阙主,现在阙主已经虚弱得杀不动傀尸了,你们就殿后保护我们所有人,听到没有?”
越非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阴恻恻道:“宫无岁,你别得寸进尺。”
“巧了,我这个人就爱得寸进尺,城主要多习惯,”宫无岁挑衅完,一点不犹豫地转身,“我们走。”
既然已经知道是一场阴谋,这古城中又没有冥谶,再留无用,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弃颅池,越非臣果然没有异议,带着夜照城的人殿后,拦着傀尸,让宫无岁一行六人在前。
喻求瑕的手札里写过:渡弱水,见龙吟,历九死,得一生。
虽然不知具体意思,但跟着龙吟走肯定是对的,他们马不停蹄穿过古城,朝着那断断续续的龙吟声处去。
这弱水之下不分昼夜,他们也算不出到底走了多久,只能一路疾行,谁知才到半路,燕孤鸿突然体力不支,昏迷过去。
“师父!”
楚自怜给他搭了脉,叹了口气:“他虚耗过度,连脉搏都很微弱,先休息下吧。”
他们暂时摆脱了傀尸,夜照城的人又不远不近地守在后面,过了这么久大家都有些吃不消,宫无岁看了看地形,也道:“那就先在修养一下再出发。”
越兰亭一听,顿时高兴起来,为燕孤鸿忙前忙后,慕慈心吞下伤药,静静坐在一边修养调息,连越非臣也带着人驻扎在不远处。
众人劳累过度,又紧绷着精神,一时没人说话,宫无岁坐在大石头上,见楚自怜从袋子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,一时口干舌燥,正打算问问他有没有水,谁知才一起身脑袋就发晕,眼前刹那盖下一片黑影。
这是累得发虚了,他甩甩脑袋,身形晃了晃,还未站直就被人一把抱住:“宫然……你如何了?”
他诧异地睁开眼,沈奉君已经顺势把他抱起来了,搞得他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似的,众目睽睽之下,他也不能说其实我什么事都没有,是你反应过度,这样沈奉君多没面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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