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快穿] 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 - 第30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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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虽不能来,可术法一事,一直都很上心。
    时暮指尖微动,多宝架的最高处悠悠飞下一个木作的匣子。
    掌心生出鲤书,他驱使着这尾鲤托住了木匣,往九重天飞去。
    送时暮礼物的人很多,而他回的礼却很少,人们通常想要的是上神烛阴的一份人情。
    因此除了爱薅羊毛的宣珩外,这座楼阁的奇珍异宝,直到这一日,才特地开始出现在某一人的面前。
    时暮想起木匣中的“物件”,陷入了短暂的思索——
    她应该,会喜欢的吧?
    第260章 落花时节(13)
    这样犹疑的情绪很少出现在时暮身上。
    漫长的年岁里,上古战场是时暮性情的分水岭。
    战争未落幕前,他以暴烈寡言而闻名八荒。
    待到邕巳被他封印,又有两万年光阴走过。从赤水苏醒后,他便成了钟山里那个淡静从容的尊神。
    辈分太高,有时也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    譬如此刻,时暮将这份礼物归成了“长辈”“老师”的关心,而昨夜里狼狈的情动,便当做意外,摁了下来。
    时暮下意识地扶额,后知后觉自己的角早在化形时就收了进去。
    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,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    昨夜里的热意仿佛又重新游走,青年身躯一僵。
    “养了五千年,也没养好那道暗伤么?”
    烛阴上神望向远处的山雪,心念微动。
    刹那间轰然巨响,皑皑的银甲崩塌,惊起无数飞鸟。
    ——似乎,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
    面前忽然出现一张大脸。
    “你竟在这儿,真让本星君好找。”
    宣珩笑得比路边的野葵花还灿烂,一张清俊的面孔里透露着——贪婪。
    “哎呀,这不是贲闻山的苍玉作的笔洗么?”
    “鸣蛇的翅膀?”宣珩将苍玉笔洗扒拉了下来,对着一道长羽啧啧称奇,“这个毛毛很适合做笔毫,我从前在人间时,当过一段时间的书肆掌柜,恰好会点制笔的手艺。”
    “女娲在上,竟让我寻到了建木的枝干,建木不是两万年前便被雷劈死了吗?”
    他将一段有着奇异光泽的长木捧到了时暮面前,殷殷道:“做笔杆子正好。”
    宣珩宛如老鼠进了粮仓,看到藻井上镶着的硕大龙珠,感觉自己的贼心越发膨胀。
    “到时候,我一支。”宣珩朗声宣布。
    时暮睨他一眼。
    “三殿下两支——她是读书人嘛,耗笔头。”
    时暮只教朝笙术法,倒从未见她写过字。
    他不由得露出笑来:“左边柜子的第三格有鹿蜀的赤尾,或许更适合作笔毫。”
    宣珩飞扑过去。
    一刻钟后,满载而归的宣珩恋恋不舍,放下了一卷上古时期的天书。
    正所谓盗亦有道——
    不对。
    正所谓见好就收。
    总之羊毛,不能一次薅完。
    司命星君非但很懂人间风月,人情世故亦精准拿捏。
    时暮看着他袖袍里都塞得鼓鼓囊囊,艰难拖着自己的身躯前行,几欲无言——
    说来,他与宣珩的友情,还得追溯到一万多年前。
    彼时的宣珩是人间豫州的农夫,而他暗伤多年,遂封了记忆去凡间散心。
    寒冬里,化作小蛇的他被农夫宣珩救起。
    ——然后宣珩被毒死了。
    苏醒的小蛇獠牙锋利,毒素亦是一绝。
    又一世,他成了人间皇族的太子,素有贤名,而宣珩是敌国的质子,受尽欺凌。
    悲天悯人的太子见质子太可怜,令人给他送了许多糕点。
    宣珩吃得太急,噎死了。
    待到历完十世红尘的宣珩得封神位,便以权谋私,翻遍了浮生镜,想找他报仇。
    不知天高地厚的司命星君杀来钟山,看到了上神烛阴,于是立刻化干戈为玉帛了。
    一来二去,竟也作了这么多年的友人。
    “哎,帮我拿下这个。”宣珩掏了颗盆大的夜明珠给时暮,“过会儿要还我的。”
    ——这是宣珩方才从灯架子上抠下来的。
    他仔细看了,比玉坤宫的夜明珠大得多。
    到时候挂在娑罗树下,如萤温照,他再赋诗一首,想必很有一番风雅趣味。
    时暮叹了口气,忽而很想问问宣珩——
    收纳的术法,也不会么?
    缦回的廊腰上,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。
    日光落在雪地里,昨夜的足迹早已经被盖住。
    泥炉彻夜烧着,以至于此时还有火光明灭。
    宣珩后知后觉,终于意识到自己现今是个神仙,不是凡间哪世的小可怜。
    他将这些奇珍异宝哼哧哼哧地收好,然后很不讲究地瘫坐在了长廊上。
    “先将鹿蜀的尾巴理理。”
    宣珩掏出把木篦子,慢悠悠地梳起了赤尾。
    时暮想了想,将建木的树枝拿了过来。
    一把匕首跃然于掌心,他垂眼,一点一点修去分生的枝节。
    “说起来,三殿下今日怎么没来。”宣珩问道。
    “她近来有事。”
    宣珩略一思索:“天后的寿宴越发近了,我听说长晏忙得不行。”
    “不过,他这作兄长的,素来照顾妹妹,想必不会让三殿下跟着一块儿忙。”
    时暮看了眼笑嘻嘻的宣珩,随意“唔”了声。
    宣珩扔开手中的木篦子:“我知道她在忙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不过,这忙碌的缘由还得上溯九千年。那会儿你还在游历人间,本星君芳龄一万又一。”宣珩补充,“三殿下那会儿还没出生。”
    一声脆响,匕首破开最后一截枝桠,刀锋干净利落。
    宣珩犹无自觉:“那时恰逢三千年一次的祭祀,自从上古战争结束以来,九重天便有了这样的传统。为的是夸耀天族一脉平定三界的武功。”
    “上古战场上,居功甚伟的神只早已化作枯骨。”时暮声音低淡,除了他之外,昔年的好友尽数身死道消,活下来的那些人领下所有的功绩。
    而他,则成了这苍茫天地里唯一的上神。
    宣珩默然片刻,声音蔫巴了下来:“活下来的,能成为历史的主人。”
    时暮见他这样,反倒笑了:“继续说吧。”
    宣珩点点头,道:“祭祀上,凤凰一族的王女凰蕊担任祭司,以舞告慰亡灵,这一支舞令天帝一眼倾心,迎她上了九重天。”
    “此后又三千年,祭司仍由凤凰一脉担任,与天帝关系更近的羽蛇一族,反倒不受重视。”
    “凰蕊夫人便是凤燃的母亲,天后则出身于羽蛇一族。”
    “五千年前,凤燃出生没多久,天帝将赤水里诞生的小朝笙领回九重天,天后主动收她为养女,自小抚养,让她做了天族唯一的帝姬。”
    “名正言顺,身份高贵,远胜过凤凰的王女。”
    宣珩看向时暮,而青年桃花似的眼睛格外淡静,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。
    宣珩知道他性情向来如此,并未多想。
    “所以,这一支祭祀的舞,三殿下一练,便是三千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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