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笼 - 破笼 第25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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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不知道如果彻底好了以后,等待她的会是什么。
    一想到晏翊那晚对她说,日后还要用她,就让她心中不安。
    她实在不知,晏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    单只是写书,于她而言不算难事。
    可她始终觉得,他话里有话,但到底是什么,却又想不明白。
    宋知蕙也曾往男女之事上想过,不过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念头。
    晏翊嫌她脏是事实,不然怎会宁可自己做,也绝不碰触她,也不会因为晏信选了她而起争执。
    可仔细一想,晏翊也未曾碰过别人,她的确是这些年里头一个能去他身侧之人……
    除夕这日一早,赵嬷嬷亲自送来了衣裙,全是这个月新裁的,一看那料子就知,每一件都价格不菲,且颜色极为鲜丽,与她从前发来的衣裙皆不一样。
    “老奴听娘子这嗓子似是好了,一点也不哑了!”赵嬷嬷喜笑颜开道。
    宋知蕙也含笑道:“多亏嬷嬷照顾,是好多了。”
    “那……”赵嬷嬷刚一开口,宋知蕙又蹙眉轻叹,“就是这腿脚,还是不得劲,若不是云舒帮我按压,我怕是站不住多久,就要坐下歇息。”
    赵嬷嬷脸色有些难看,但终归也是没说什么,笑着与她说了几句吉祥话,便离开了。
    辞旧迎新的日子,是要图个喜气的,宋知蕙挑了件红裙换在身上,让云舒去请顾若香来。
    她这房里更暖和,这段时间顾若香白天都会在她房里,两人一起喝茶闲谈,也会做些绣活,有时候还下两盘棋。
    前段时间顾若香还托人从府外买了六博棋,这棋可四人同玩,云舒和安宁学会后,她们四个有时候一玩就是一整日。
    今日除夕,按习俗是要守岁,她们便约定好了,干脆就在宋知蕙房中玩上一夜的六博棋。
    王府除夕宴设在智贤轩对面明德堂。
    今晚赴宴者皆是晏翊名下幕僚,府内未成家者有十七人,还有五人已经成家,住在王府外。
    酉时已到,门庭处便是人来人往。
    侍从们会将宾客引至明德堂,厅堂内宽阔典雅,案几上摆放着美酒与菜肴。
    很快堂下众人皆已就位,待晏翊露面时,已是快至戌时。
    此刻天色已黑,他立于上首,提壶斟满酒杯,抬手与众人共饮。
    随后便是大掌一挥,奏乐声在堂内响起,门外的姬妾们踩着乐曲声徐徐而入。
    往年晏翊只稍作片刻,便会起身回安泰轩,让堂下众人自行玩乐。
    今年却是一曲作罢,他还端坐于上首,似也没有离开之意。
    有他在,堂下众人多少还是放不开,互相递了眼色,便只是与姬妾们饮酒谈笑,只等着晏翊离开后,再纵情酒色。
    晏翊从前不沾女色,这种场合要么早早离席,要么自顾自饮酒。
    今日他似是多了几分兴致,竟一面饮酒,一面打量着堂内众人。
    有揽着腰喝酒的,有几乎贴在一处喂果子的,还有的面上无异,桌下已是一片混乱……
    晏翊收回目光,将手中酒盏一饮而下。
    他将刘福叫到身前,问道:“她如何了?”
    刘福回道:“今晨去问过了,腿脚还是不利索。”
    晏翊道:“可寻了郎中问?”
    刘福道:“郎中说了,正常情况下应是好了,可每个人体质不同,所以……”
    “一个多月了还好不了,她是泥捏的?”晏翊冷笑。
    他自幼便知,这些会医术的说话贯会留余地,也正是这份余地,才能让人寻到借口。
    “去看她在做何。”晏翊道。
    刘福赶忙下去吩咐,片刻后,有人从降雪轩传了消息过来。
    刘福听后,又回来与晏翊禀报,“回王爷,宋娘子在下六博棋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晏翊挑眉,既是身子不舒服,竟还有兴致与人下棋?
    “是和谁?”他问。
    刘福道:“同院的顾娘子,还有她二人的婢女。”
    晏翊盯着手中酒盏,眸光愈发黯沉。
    片刻后,他对刘福道:“将她同院那个叫来。”
    既是她身体不适,那换个人也一样。
    他要她知道,他不是非她不可。
    第二十六章 【二合一】殒在他房中……
    降雪轩的西厢房内, 四人围坐在方桌旁,怀里都抱着烫手的汤婆子。
    上局输的人是顾若香,按照先前所说, 输的人要给大家灌汤婆子,安宁见她输了, 怕将她烫伤, 便抢着去灌水。
    顾若香却是个输得起的, 摆了摆手, 执意自己来灌,四个汤婆子灌好后,她又坐回椅子上,挽了挽衣袖,“我就不信这局还是我输。”
    六博棋拼的是智谋和运气, 今日下了这么多盘,宋知蕙一盘未输, 即便有时掷骰子的点数不佳, 她也能迅速调整布局,扭转场上劣势。
    安宁下得中规中矩,虽赢得不如宋知蕙多,但她也很少做最后一个。
    倒是顾若香, 明明往常她也会赢, 有时候还能赢过宋知蕙,却不知今日怎么了,那骰子似是在与她作对, 想要点数多的时候,它点数投得少,想要少的时候, 它有投得大,哪怕是直到现在,还稀里糊涂没太明白该怎么玩的云舒,竟都没有她输得多。
    好在顾若香脾气好,并未生气,只是觉得纳闷,莫名心慌。
    一局下玩,又是顾若香的子最先被吃掉。
    她又好气,又好笑,起身说要去外间拿香胰子洗洗手,换换手气。
    这边刚起身,就听有人在叩门。
    云舒麻利起身,跑出去将门打开,见来人是赵嬷嬷,先说了讨喜的吉祥话,随后便问:“嬷嬷可有事?”
    “顾娘子可在里头?”赵嬷嬷语气有些着急。
    云舒愣了一下,没想到赵嬷嬷一开口问的人会是顾若香,正要开口回答,身后便传来顾若香的声音。
    “嬷嬷寻我有何事吗?”顾若香慢慢走上前来。
    宋知蕙听到外间动静,也掀帘而出。
    赵嬷嬷朝她颔首,随后又对顾若香面带喜气的催促道:“顾娘子快些收拾一番,随老奴去明德堂。”
    屋内四人皆是一愣,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知蕙,她急走两步上前,语气温缓地笑着问:“不是都已经选定了,怎么又来叫人呢?”
    照理来说,这个时辰明德堂应当早就开始宴饮,怎么会中途又要送人去,且这赵嬷嬷明显是直奔顾若香而来,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古怪。
    刘福还在外面等着,赵嬷嬷这边也顾不上解释了,只赶紧又朝顾若香招手:“是王爷的意思,顾娘子可莫要再耽搁了,快些随奴婢过去。”
    顾若香今晚本就心里发慌,一听这话,小腿肚子瞬间有些发软,整个身子都晃了一下。
    安宁一把将她扶住,在赵嬷嬷的催促下,抓起衣服披在了顾若香身上,连忙扶着她回了房中。
    宋知蕙见状,也是披了件衣服就跟了过去。
    换衣梳妆还需片刻工夫,就趁着这个时候,宋知蕙将一个玉镯子往赵嬷嬷手里塞,赵嬷嬷自是连连推拒,“娘子可莫要为难老奴了,这事情可不是老奴能做主的。”
    宋知蕙强挤出笑容问道:“那嬷嬷可知,王爷为何要寻她?”
    赵嬷嬷为难道:“老奴也不知啊,只听刘公公说,明德堂那边要顾娘子去伺候。”
    “是要去伺候谁?”
    宋知蕙话一出口,镜中呆愣的顾若香倏地一下抬起眼,看向身后的赵嬷嬷,那正在往她脸上扑粉的安宁,小手也是一顿,目光朝这边扫来。
    赵嬷嬷向来谨慎,哪怕心里有了答案,也不会直说,只提点道:“老奴也不清楚,但刘公公催得紧。”
    能让刘福亲自来寻的,那到底是要去伺候谁,不言而喻。
    安宁的手蓦地抖了一下,香露瓶子瞬间落地。
    顾若香瞳仁微颤,抿着唇似要哭出来。
    不说从前那些想近王爷身的女人,最后都落得什么下场,单就是这短短几个月里,便有秦嬷嬷与柳溪被杖毙,还有晏信公子,也死的不明不白,再就是宋知蕙,虽她并未和她说起那晚发生了什么,可她死里逃生的那般模样,顾若香可是看在眼中的。
    她可从不奢望能入王爷的眼,去想什么荣华富贵,若此刻还能让她选,她宁可去伺候那些幕僚。
    见顾若香欲哭无泪,那双手也在不住发颤,宋知蕙便又与赵嬷嬷道:“我前些日子病重,妹妹也染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哎呦!”赵嬷嬷自是听出宋知蕙又要拿染病当借口,连忙将她话音打住,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王爷就在那明德堂里等着,娘子若再是如此,咱们今晚都别想好过了!”
    说罢,赵嬷嬷也不再与宋知蕙废话,上前走到顾若香身旁上下打量一番,便拉着她就朝外走去。
    顾若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明德堂的,只知再次幡然醒神之时,眼前是一双崭新的金线纹龙黑靴。
    望着跪在脚边的女子,晏翊许久没有出声,只端着酒盏一口又一口慢饮着,直到将酒盏里最后那一口入喉,他才重重搁下酒盏,沉声道:“斟酒。”
    顾若香一个激灵,慢慢从地上爬起,俯身上前去拿酒壶。
    通常这种场合下,若被唤来斟酒,便不能单单只是规规矩矩来斟酒,她是姬妾,又不是个奴婢,安分的话会被训责说不懂风月之情。
    可方才进来前,刘福是与她叮嘱过的,不得王爷的令,不可随意攀扯,老老实实照吩咐做事。
    顾若香没有心存侥幸,斟酒时不做他想,提壶倒酒时只将自己当做婢女,待倒完后又退到一侧。
    晏翊端起酒盏拿到唇边,一股淡淡的脂粉味道飘入鼻中。
    他眉心倏然蹙起,莫名生出一股烦躁,将那酒盏“咣当”一声再次重重搁下。
    一盏酒洒出大半,堂下众人齐齐抬眼,朝晏翊身侧那女人看去。
    那女人低着头,看不真切模样,但那玲珑有致的身形,却是让人忍不住多瞧了一眼,但很快,众人便收回视线,混当不知般,继续饮酒作乐,只那喧闹声明显小了不少。
    顾若香方才被晏翊那一举动,吓得跪在了地上。
    这一幕多少熟悉了些。
    那宋知蕙也是如此,稍一觉出他有怒气,便会立即跪伏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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