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- 我和夫君相看两厌 第129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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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端起杯子,闻言一挑眉,杯子悬在唇边,先追问一声,“以为什么?”
    洛神花茶大概是放得有些凉了,这次饮下时,味道不如先前。
    “以为苏都知拿到手令,便是认下赌约,不会因此再猜疑。”
    “哦,你说这个,”她放下杯子,目光落在杯中涟漪上,紫红茶汤被灯火晕染,随着惯性微微摇晃,“一码归一码,秦侯不是也常说什么秉公持正?既是如此,如约放人和从中作梗,又如何能混为一谈?”
    “……我没有。”
    她盈盈一笑,烛焰落在她眼里,隐约闪出狡黠,“如何证明?”
    秦淮舟下意识张了张口,目光触及到她眼中明显的笑意,那神色里明晃晃写的就是“请君入瓮”。
    他呵出一口气,“原来苏都知不是回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    他话里有话,苏露青拿开茶杯,抬手搭在桌上,指尖欲探不探地勾他的手,“那你说,是什么?”
    指尖偶尔会擦过他,如凝在竹叶上的朝露,又在灯火照来的下一刻消散。
    被触及的那只手,下意识的往回蜷了一下,给出一个思虑周全的形容,“……循循善诱。”
    她才不管是什么明褒暗贬,直接绕过桌案,走到他身前,俯身抬手,指尖虚虚点在他衣襟敞开处的那片玉色上,“所以,你打算怎么自证清白?”
    “清者自清,”秦淮舟端坐着,任由她动作,而后问她,“苏都知口口声声说大理寺从中作梗,不知究竟听到了什么?”
    指尖下的肌理溢出热意,随着她划过的地方,带起一阵强行压抑过后的起伏。
    她继续向深处探,勾住衣襟边缘,朝两侧拨。
    语声低缓宛转,似诱哄,更似鞫问,“说着清者自清,却又如此试探,秦卿究竟是不欲申辩呢,还是假意示弱,图谋反击?”
    先回答她的,是覆在腕上的手,阻住她进一步的动作。
    然后缓声道,“即使申辩,也要先听证词,苏都知不说明罪行,我又如何确认,此案是不是冤案呢?”
    “罪行不是都说了?大理寺从中作梗,篡改供词。”
    她被他抓着手腕,也不挣脱,顺势坐在他怀中,另一手扶在他肩上,让自己坐稳。
    对于她的突然攻势,秦淮舟照单全收,同样扶稳她,摇头正色道,“捕风捉影,妄加揣测,苏都知既是问案,总要拿出实证。”
    “实证么,当然就是存放在大理寺中的供词了。”
    她说着话,目光从他脸上,落到他唇上。
    方才被洛神花茶晕染湿润的地方,如今已然微微发干,她扶在他肩上的手拿开,转而摩挲在他唇畔,“秦卿不如实际些,比如,若要乌衣巷拿出实证,秦卿就再按一道手令,让我看看供词?”
    “不……唔!”
    她以唇封住他那句不可,软的唇瓣糅在齿间,抓在她腕上的那只手随即收紧,烫着腕上皮肤。
    一触即收,她向后撤开一点距离,故意模糊了目的,再次问他,“可以吗?”
    她听到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声,从面前人的单薄寝衣里撞出来,呼吸声也比之前要重,而他神色里,正显出一种来不及反应的茫然。
    她于是又亲上一下,意有所指,“不可吗?”
    “你……唔……”
    她再次封住他的话,循着心意加深这个举动。
    被动承受的人,灵台中偶然闪过一丝清明,又很快被她拉进旋涡……
    到激流澎湃时,他拿回主动权,回击过去。
    青竹攫取月辉,衣带纠缠环绶,他的手掌箍在她腰间,如握住风和火,潮涌在白脑香清新的余雾里呼啸而过。
    短暂的停歇中,苏露青抓着他更为大敞的衣襟,在秦淮舟即将抱起她往帐内走之前,餍足地笑了笑。
    “……那就是,可以。”
    “什么?”秦淮舟没有听清。
    “我说,你没反对。”
    她没给他思考的机会,勾住他后颈,咬在他的下唇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秦淮舟起得迟了些。
    身侧已经没有余温,探过去被衾冰凉,是已经起身多时。
    他撑身坐起来,头还有些晕,窗外阳光灿烂的照进床边,有一缕刚好落在他眉间,阳光刺眼,想是时辰已然不早。
    深思逐渐清明回来时,记起昨晚她递给他一杯茶。
    那杯茶还是他亲手煮过的洛神花茶,入口已经温凉,似乎只喝了两口,他就再也记不清之后发生了何事。
    揉着额角的手慢慢放下,视线里忽地闪过一抹朱砂红。
    定睛细看,指腹上残留着一抹颜色。
    这次不是血,是印泥。
    眉间折痕渐深。
    她果然还是……
    心中跟着思忖:
    她故意给他下药,拿了按有他指印的手令,现在想来已经看到那两份供词了。
    但从大理寺问询那两人开始,他们就都中计,将真正的目标放跑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与此同时,苏露青将两份供词比对完毕,神色看起来却并不轻松。
    “苏都知,这供词当真对不上吗?”梁眠在一旁紧张的问。
    苏露青将两份供词推到梁眠那侧,“你来看。”
    梁眠看过以后,当即变了脸色,“这、两边说法出入不大,说明大理寺问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。”
    “结果一样,说明真正的目标已经脱身,这两个人,是他们故意抛出来的幌子。”
    梁眠皱起眉头,“这么看来,他们早就察觉到我们安排在灵妙观的人了?”
    “或者说,他们专门在灵妙观丢出弃子,引我们上钩。”
    苏露青说到这里,心中有了打算,“分兵两路,一路盯住户部,看他们的最终动向,”她看住梁眠,“由你带人。”
    梁眠应下一声,又问,“那另一路,如何安排?”
    “另一路么,请个人回来聊聊——”
    她正要安排,忽听一名亲事官在门外秉道,“苏都知,大理卿来了。”
    她神色微讶,看一眼窗外天色。
    醒得比预期早了些。
    随即示意梁眠,“叫长礼过来。”
    秦淮舟几乎是在梁眠刚走出去不久,就推门而入。
    步子很疾,说不清究竟是急的还是气的。
    她坐在书案边没动,只看着秦淮舟疾步走过来,看他自一旁落座以后,才道,“大理卿突然造访,所为何事?”
    秦淮舟一眼就看到还放在桌边的两份供词,“苏都知贸然取走大理寺内卷宗,就不担心秦某上奏弹劾?”
    啊,真的生气了,眼角都气红了。
    开口却是理直气壮,“我问了,你说可以。”
    前一晚的记忆接踵而来,不等秦淮舟开口,又听她说,“况且,大理卿难道忘了,即使没有手令,乌衣巷想要的东西,还没有拿不到的?”
    倒也常有耳闻,秦淮舟深吸一口气,拿起那两份供词,“既然看过供词,接下来,苏都知打算如何?”
    她任由秦淮舟拿走供词,反问,“我也想知道,你专程前来,只是为了兴师问罪?”
    “方才看到梁眠奉命离去,看阵仗,是有重要的事,”秦淮舟将供词仔细整理好,整整齐齐的放回桌边,“今日户部会有所行动,其中一路,就是去做这件事的吧?”
    她听出秦淮舟话里的意思,面上只做不解,“什么叫其中一路?”
    “苏都知已比对过供词,心中猜想已得到证实,这条路走不通,大概是想着,另开一条路,拿回主动权,”秦淮舟语气笃定,“比如,缉拿令襄王自尽的那个人。”
    被点破,她也不否认,“这不也是大理卿一直想做的么?我只不过是,将大理卿的指令,提前了而已。”
    秦淮舟继续往下说,“此案虽是两处衙署同审,但我今日若不来,此人的供词,大理寺就再无可能看到了,对么?”
    “怎么会?”
    她状似不解,甚至还到隔间倒来一杯茶,放到秦淮舟手边,接着才说,“此案但凡有所进展,乌衣巷自然会知会大理寺一声,毕竟么,两边协同查案,却还抓不到真凶,岂不是让宫中失望?”
    秦淮舟垂下眼帘,得出结论,“所以我所料不错,苏都知果然没打算让大理寺完全参与其中。”
    他重新抬起头,看向她,“我以为那件事以后……”
   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,苏露青忽然开口问他,“秦卿是不是觉得,答应了条件,就是君子之约,理当奉行到底?”
    “……难道不是?”
    “我不是。”她下意识往供词的方向瞥去一眼。
    “你是。”
    秦淮舟忽然起身,截住她即将出口的话。
    他在她毫无防备间,俯身欺近她,在她耳畔低语出一句,“愿赌服输,那件事,你答应不提了。”
    然后,他学着她昨晚的做派,但控制着力道,轻轻一口,咬在她的唇畔。
    有些尖锐的隐约刺痛,一触即收。
    “事已至此,还请苏都知安排下去,审讯时,容我在侧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不过半天时间,各处又传开一件事。
    乌衣巷又从刑部带走了刑部侍郎,李闻今。
    在外面的言官又准备激情弹劾时,乌衣巷地牢之内,李闻今反应剧烈,端着四品大员的架子,厉声斥道,“尔等放肆!目无王法,滥抓无辜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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