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温 - 含温 第6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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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出发时又是跟陈言肆同一辆车,陈慈远让他送她。
    他很少亲自开车,今天似乎给邱助理放了一天假。
    早晨放晴,黑色欧陆行驶在细碎阳光下,离开崇园。
    一路上谁都没说话,直到抵达艺术中心正门。
    温书晗解开安全带,不忘说声谢谢。
    两人一下子又生疏起来。
    陈言肆手指点着方向盘,另只手臂抵住窗沿撑着额头,懒洋洋目视前方,一言不发,旁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    高中的时候,他也这样冷森森不爱搭理人,尤其是开全校教育大会的时候,他就拿个笔记本自顾自地写,周身一股冰块气场,把那些暗中观察的女孩子迷得五迷三道七荤八素。
    别人都以为他在做竞赛题消磨时间,只有温书晗知道,他一定是在纸上画了台上校领导的涂鸦。
    思绪落回现实,温书晗开门下车,回身小心翼翼关上车门,将云朵包的包带别到肩上。
    ——“书晗!乖乖!”
    有人大老远喊了她一声。
    “......”
    是盛帆。
    盛帆一身奢侈品logo,像只应季吉祥物一样跑过来,只剩最后几步的时候,他侧眼往车窗方向看。
    显然没看到里面坐的是谁,但车牌号暗示出车主身份不一般,他傻愣了下,亮着眼睛好奇道:“谁送你来的?”
    盛帆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小纨绔,不知道温书晗的家世背景和人际关系,加上她日常比较低调,他一直以为她是普通家庭的孩子。
    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过多解释,不然会让这家伙以为自己和她很熟,什么都能打探。
    于是简单答:“一个普通朋友。”
    不是前任,更不是十四岁就认识的“哥哥”。
    而是普通朋友。
    她的“普通朋友”还挺多。
    温书晗说完那一句,身后传来车辆离开的声音,起步时的引擎声有点噪闷。
    “.......”
    他好像心情很差的样子。
    谁又惹他了。
    一天到晚,臭脾气。
    -
    午后阳光大好。
    南洱山庄落地窗外,一片高尔夫球场绿茵延绵,室内偶有几声保龄球滚撞的声音。
    半山观景台,陈言肆搭着二郎腿坐在沙发椅上,软质黑绸衬衫松开顶上两颗扣,晦涩不明的目光落向整片绿色草坪,面上冰窖一样的神色。
    路过的侍者对此见怪不怪,但也时刻警惕,生怕这是发飙前奏。
    梁煜泽玩腻了保龄球,游荡到台球桌附近,搭上周纪的肩膀抬了抬下巴:“诶,他怎么了?”
    周纪嚼着口香糖,给球杆擦粉:“我哪儿知道,一回国就跟个阎罗似的,谁能猜得透他。”
    “唔......”梁煜泽剑走偏锋猜测,“该不会是因为女人吧?”
    圈里一直有消息在传,说陈言肆貌似有个小心肝儿,但连个脸都没露过,名字也没人知道。
    消息传来传去,大家更是分不清,他是谈过一个,还是谈了很多个,又或者正在谈很多个。
    所有联想都把陈言肆往浪子的方向引,大家不敢在明面上提,只敢私底下调侃,说陈少是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。
    没有任何一个异性能占据他情绪里的一亩三分地。
    周纪也嗤鼻:“你觉得可能?哪个女的能让他这样,我叫她一声姐姐好吧!”
    “姐姐?”一道女声慵懒轻媚,伴着一阵细高跟踏地的声音,鱼尾裙甩着风姿绰约的绸缎光泽,从酒柜方向绕过来。
    “哟,咱们路柠大明星来了。”周纪没个正形地挽着台球杆,对着老熟人笑了笑,“您可别把狗仔给我带来了,我懒得应付啊。”
    路柠一手夹着烟,侧身往台球桌上一坐,浓黑的波浪卷堆在肩膀上。
    “准备玩儿什么,多我一个不介意吧?”
    “你来啊。”梁煜泽吹了记口哨,“正好,陆承昊放咱鸽子,今晚输的全算他头上,加码往死里加啊。”
    路柠勾唇浅笑,掐了手里的女士烟,淡淡嘲弄:“陆承昊是大忙人,可不敢指望他。”
    烟灭,她朝不远处的背影轻抬下巴:“那位呢?不参与?”
    “他啊?”周纪弓腰瞄准最后一球,蚊声低语,“不敢惹啊,这火要是烧我身上我上哪儿灭去。走呗,先玩儿着,跟我的局包赢不亏啊。”
    路柠望着那人周身寒气,觉得这是百年难得一遇,颇有意思:“他这是,被小心肝儿气到了?”
    音落,周纪一杆黑8进洞,烦得哭笑不得:“哎哟我去,怎么人人都问我啊?我又不是他小心肝儿!”
    第05章 含温
    艺术中心大厦。
    这间最大的练舞室占据高层一角,黑色避光帘同时拉开就是双面环景,远山云雾和大道通衢尽收眼底。
    此刻乐声近尾,帘子拉开单面,透净光线盈满一室,随着舞者的发丝盘旋闪跃。
    镜前一人独舞,其他女孩子围坐而观,满眼的倾慕与欣赏。
    温书晗基本功扎实,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,别人要花心思刻意练就的个人风格,在她这儿是水到渠成,灵气远远大于匠气。
    那么纤瘦轻盈的身躯,却将每一个动作演绎得淋漓尽致,力量浓时像河海奔流,潮水顺着净润指尖淌过观看者的眼眸,缓时又像流苏摇曳,几簇轻盈末梢拂过人心尖,留一阵悸动的痒。
    即将结束时,角落一个女生忽然起身,慢腾腾地往饮水机方向走。
    正对舞蹈镜的位置,赵妍正醉心于给温书晗拍视频记录,不料有个身影硬挤进手机镜头,搅乱了整个片段。
    她烦闷:“廖晓雨你干嘛啊?走来走去的,挡我拍视频了。”
    廖晓雨拿着水杯盘腿坐回原位,白她一眼:“干嘛,渴了还不让人喝水啊?又不是正式彩排,有什么好拍的,跳来跳去不还是那样。”
    “你——”
    赵妍刚要发作,身边一个女孩子小声劝她:“算了,别跟她计较,这人三天两头发神经,想跳a角想疯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想?”廖晓雨莫名恼怒,“少自以为是了,我可不稀罕当a角。”
    室内乐声缓缓而止,温书晗收束完最后一节动姿,小幅度喘气,从舞中抽离。
    “太棒了宝!”赵妍上前给她递一瓶水,兴致勃勃给她看刚才拍摄的视频,“快看,太漂亮了,每一帧截下来都能当壁纸。”
    温书晗喝一口水,漾开一抹清甜的笑:“哪有这么夸张。”
    “有!”赵妍双眼亮晶晶看着她,“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吗?表白墙上天天有人发你的照片,氛围感一绝,不知道被多少人偷去当壁纸了。”
    温书晗回想,隐约有点印象。
    聊起往事,赵妍话锋一转:“不过那些照片通常十分钟后就翻不到了,好像有人特别讨厌别人看你照片似的,还专门让表白墙删掉,霸道得有点变态。”
    “......”温书晗默默喝水。
    是有点变态。
    ——“大家辛苦了!”
    经理走进练舞室,众人齐声打招呼,她笑了笑,拍拍手掌示意大家竖耳听:“通知一下,下午管理层开会,顺便给大家放半天假,好好休息吧!”
    “好耶!谢谢于姐!”大家喜悦散开,各自收拾东西。
    于荷扭头寻找温书晗的身影,特意走过来拍拍她的肩:“辛苦了书晗,又进步了。”
    温书晗浅笑:“谢谢于姐,大家都很用心。”
    “谦虚了,回去好好休息,别太累。”
    于荷带着笑意离开,另一旁的廖晓雨循着身影转头,不知想到什么,后脚跟了出去,紧随于荷身畔说了些话。
    悉索声渐行渐远:“最后一幕独舞不太......应该......更适合,或者......来得及......”
    赵妍啧声:“那家伙又想作什么妖......”
    温书晗没太在意,她侧身对着阳光,眉目淡然地俯瞰大厦之下首尾相连的渺小车流,将有点松散的丸子头放下来,手指随意梳了梳,重新挽一个低马尾。
    赵妍瞬间被她吸引,觉得她连扎个头发都美得令人失语。
    赵妍愣了会儿,像蜜蜂循着花蕊香气贴过来,注意到她空落落的耳垂:“咦?上次你收到的那个耳环怎么不戴呀?真的特别适合你!”
    “啊,那个......”温书晗绕着最后几圈发绳,分心笑了笑,“不知道是谁送的,先放着吧。”
    赵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,忽然提到:“诶!你说,会不会是那个追你的公子哥送的啊?叫盛帆的那个。”
    “他吗......”温书晗暗自思衬,茫然摇了摇头,“不清楚。”
    不太像。
    赵妍有事先走,温书晗单独留在舞室练了会儿软开,刚准备换个动作,一张笑脸突然闪在面前。
    她吓一跳,站直后退两步:“你......来这儿干嘛?”
    “嘿嘿!”盛帆乐呵呵杵在她面前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她,“上次你彩排,我没去成,补给你一个礼物。”
    又破费,温书晗摇头:“不用了,你自己留着。”
    “哎呀,拿着嘛,我好不容易在拍卖会上抢到的。”盛帆委屈巴巴,半转身背靠着舞蹈把杆,抠了抠礼盒边缘咕哝道,“本来有一款耳坠特别适合你,羊脂玉的,但......我竞价竞不过,就只能给你这个了。”
    温书晗轻微一怔。
    小纨绔虽然不务正业,但零花钱多得数不过来,居然还有他竞不过的东西吗?
    她忽然想到了什么,语气从容地问:“你说的那款耳坠,长什么样子?”
    “那个啊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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