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 - 第61章
“不知。”江枕玉摇摇头,解释道:“两种可能,杨大人这?番政绩,还不足以?让他升迁任做他职。”
平心而论,上巳节的这?番作为不算稀奇,江枕玉看人的眼光极其毒辣,在人才辈出十年繁盛的大梁,杨崎的政绩仅能守成。
“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,杨大人本就意不在此。”
应青炀闻言表情稍显诧异,连原本准备靠在椅子?上眼不见心不烦的谢蕴都?猛然坐直了身体,显然听出了江枕玉话里有话。
应青炀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,此刻优雅从容又?迅速地给江枕玉倒了一杯茶。
“阿墨,放风。”他抬手指了指雅间门口,又?站起身,屁颠屁颠地把椅子?拖到了江枕玉边上,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。
阿墨似乎也习惯了做这?样的工作,起身走到门口,门神似的站岗。
谢蕴也跟着悄悄竖起了耳朵。
“这?故事里歌功颂德的的确只有裴相?,可事迹却偏偏选了最值得推敲的一段。”
许是?应青炀那警惕得仿佛在交接什么机密的表情太显眼,江枕玉忍不住也跟着压低了声音,给他就着说?书人的唱词,细细抽丝剥茧了一番。
当年的裴期不过是?一届书生,刚刚入仕,怎么就能一封奏折,让昏庸了二十多年的应十三帝转了性子?。
人的偏执向来不是?一蹴而就的,三皇子?受宠多年,外戚当道,想从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的笼罩下,试图撕下一块皮肉来,这?绝非易事。
单靠裴期本人以?及当时裴家的势力,成事的希望十分渺茫,其中显然还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。
而裴相?所为的为国为民,也委实有待商榷。
毕竟当时裴家小姐已经嫁去琼州,燕琼一份为二之后,获封琼州参将?的正是?当时的北疆守将?徐将?军。
不管从过程还是?结果来看,裴期所作所为,都?并不值得称颂,甚至事情的发展还带着些荒诞色彩。
江枕玉的一番剖析,应青炀听得似懂非懂,总觉得有种一口瓜就在嘴边,但愣是?吃不完全,只能急得抓耳挠腮的焦躁感。
谢蕴领会得更多些,但也只觉得一阵牙酸。
毕竟以?他的看法?,杨崎只不过恰好?是?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。毕竟每每有人提及裴相?,江枕玉的态度都?说?不上热络,时常让人怀疑,两人之间的亲属关系早已名存实亡。
没?想到这?个举动在哪些聪明人眼里有其他的含义。
江枕玉目光看向那高台,说?书人一直唾沫横飞,讲到动人之处手舞足蹈,仿若与?故事里的人感同身受。
可文字之下藏着的悲哀,单用语言形容显然过于苍白。
江枕玉给出了一个有些出格的揣测:“故事里除了裴相?,还有另一位主人公?,便是?大应当年的三皇子?。”
“听书者固然会感慨裴相?的丰功伟绩,但这?位本应登基继位前?途无?忧的三皇子?,也同样让人觉得悲哀。”
江枕玉说?完,便听楼下的高台上,说?书人沿着裴期那虚无?缥缈宛如空中楼阁一般的生平纪事,终于一路吹嘘到了末尾。
“裴相忠君爱国,前?朝虽腐败不堪,难当重任,但奉起为君便忠于职守,前?朝末年,应哀帝本就是?旁支继位,皇室血脉早已十分稀薄。若非拥兵自重绝无登基之可能。”
“推己?及人,应哀帝欲要诛杀支脉的三代皇室宗亲,永绝后患,裴相?为大应皇室求情,上奏陈情,劝谏应哀帝切莫背上千古骂名……”
随后裴相因此获罪下狱,在暴君盛怒之下,连累裴氏满门被株。
说?书人把这?段故事讲得极其哀痛,被伤及无?辜的皇三子?和裴相?,简直就是?暴君手下最悲哀的两个可怜人。
座无虚席的大堂里不约而同地一片唏嘘。
不论身份和立场,这?两人都?是?暴君手下凄惨的牺牲品。
可想而知,经年累月下来,属于大应的一段历史,以?及皇三子?的名号,将?在燕琼之地口口相?传。
或许随着时间流逝,将?这?段所谓的燕琼历史,会成为上巳节的一个标准符号,彻底刻印在这?片土地上。
应青炀坐在那,越听越惊讶,他只知道裴相?是?因为得罪应哀帝才招来祸端,却不想是?这?层原因。
伴君如伴虎,大应末代?皇帝又?脑子?都?不算清醒,发生什么事情似乎也理所当然。
只是?……这?样细细想来,这?位杨大人的所作所为,是?不是?透露出了几分不对?劲?
应青炀倒吸了一口冷气,目光看像门神一般站岗的阿墨,有环视了雅间一圈,恨不得趴到桌底看看,会不会有人把他们这?番不敬之语传播出去。
罪过!祸从口出,万一要是?摊上事可怎么办呢!
“这?话可不能再细说?了。”应青炀语气不太赞同,想想都?心有余悸,他歪倒在江枕玉肩膀上咬耳朵:“江兄,你之前?说?在江南犯事,不会就是?因为祸从口出吧?”
所以?在荒村时才会时刻注意,多次提醒他隔墙有耳。
不过怎么出来之后反而不讲究这?个了……
应青炀正疑惑着呢,没?想到边上有个更加不管不顾的。
谢蕴一拍桌子?,愠怒道:“说?就说?了,有什么可怕的,老子?早看那个姓杨的不顺眼了,原来藏着这?种大逆不道的心思!”
听了江枕玉的一番分析,谢蕴心里已经给杨崎定了死罪。
他家陛下能说?出口的事甚少落空。
可惜口说?无?凭,否则他现在就带兵抄了杨府,再想办法?名正言顺地让他们一行人搬进去。
这?破酒楼香粉气味太重,谢蕴这?个狗鼻子?早就觉得不满意了,正好?顺势换个地落脚,岂不美哉。
应青炀叹为观止:“谢大哥到底是?多大的官,杨大人也能骂?”
谢蕴动作一僵,向自家陛下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。
江枕玉对?此早有准备,他道:“从前?是?大理寺少卿,如今大概是?巡察御史。”
细听之下,这?话里似乎有几分调侃之意。
毕竟谢大将?军在国都?横行过几年,办了不少反对?太上皇的异端,如今还亲自北上,怎么不算得上巡察百官。
谢蕴连忙应声:“啊对?对?对?!要不我怎么能随意离开金陵呢,哈哈哈哈……”
这?仓促的尬笑听起来漏洞百出。
应青炀歪了歪头,并未深究。
谢蕴轻咳一声,从这?尴尬的话题又?转回了杨崎身上,“姓杨的毕竟算半个前?朝旧臣,我早就说?过,前?朝余孽能有什么好?东西,偏偏……”
他话还没?说?完,另一边江枕玉冰冷的视线便刺到他身上。
谢蕴顿时噤声。
江枕玉神色平静,似乎如今的发展都?在他意料之中。
边上真正的前?朝余孽——应小郎君摸了摸下巴,也觉得奇怪。
嘶……莫非这?位杨大人也是?他们前?朝余孽的一员?
没?听说?过啊?
怎么好?似自从出了荒村,这?条反梁复应的道路上就突然人满为患了起来。
听了江枕玉的解读,应青炀顿时对?底下的说?书节目兴致缺缺,只觉得多听一秒钟就会立刻有个姓杨的找到他面前?,非要说?他是?什么天命之人,要求他光复大应。
可怕。实在是?可怕。
应青炀光是?想想就觉得如坐针毡。
天色尚早,他准备下去逛一圈,和江枕玉多次保证自己?只在周围遛弯,差点约法?三章,江枕玉这?才舍得把他放走。
房间里只剩下君臣二人,谢蕴终于可以?不吐不快。
“这?么说?来,最近燕琼之地的传教,里面都?有杨崎的手笔?怪不得传教之事迟迟难以?解决。”
叶参将?他当然早就验过了,谢蕴身为大梁的最高将?领,又?是?叶参将?的顶头上司,不仅有这?个权利,从前?的余威也尚在,一来他就没?有客气,把叶府给抄了一半。
不然他们走得急又?是?轻装简行的,哪来的盘缠上琼州。
谢蕴本就对?这?位“两朝元老”有些意见,到达燕州之后几乎便笃定杨崎有问题,可惜没?找到机会下手。
江枕玉拿起茶碗轻抿一口,“参将?既然能确定清白,杨崎的错处不算难猜,去琼州之前?为何不直接将?杨崎下狱?”
谢蕴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弯刀,拿了桌上净手的帕子?缓慢擦拭,刀锋现出一抹银亮的弧度。
他磨了磨牙,语气悻悻:“没?翻到证据。杨崎这?人邪门,做了这?么多腌臜事,府里却干净得很,派人暗中去搜过了,连点金银细软都?找不到。”
杨节度使以?清正闻名燕州,家宅不大,也没?几个看家护院,谢蕴派去的人都?是?擅长此道的好?手,愣是?没?抓到杨崎的小辫子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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