亡国后捡到了当朝太上皇 - 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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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实际上?应小殿下皮糙肉厚,在荒山野地里受了?这么多年风吹雨打,这一下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。
    此乃标准的碰瓷。
    然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江枕玉道:“嗯,那你算算要赔多少。”
    应青炀当?真了?,他直起?腰,开始有模有样地计算起?来,到了?兴头上?还不忘虚空做了?个拨弄算盘的动作。
    片刻后他像周扒皮一样嚣张地一拍桌子,龇了?龇牙,自认为这个动作很有威胁性,“太?多了?,算不过来!”
    江枕玉已经掌握了?和醉狐狸交谈的精髓,“哦?那要怎么办?”
    醉狐狸已然化身奸商,露出了?狐狸尾巴,“我不挑,以身相许就好!”
    江枕玉没想到这臭小子还对初见?时那档子事念念不忘,“这和之前说?好的不太?一样。”
    这一句听不出情绪,只靠本能行动的醉狐狸感觉到了?不对,他陡然沉默下来。
    随后一阵细碎的响动,应青炀以极其缓慢的动作蹭到了?江枕玉的座椅边上?。
    江枕玉本来好整以暇地等着这人还会?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发言,忽地便觉得腿上?一重?,某人已然蹲下身,脑袋枕在了?江枕玉膝头。
    “我后悔了?也不行?”他的嘴和长衫下摆凑得极近,咕噜咕噜的模糊声音让人听不真切,温热的气?息连带着体温一起?往江枕玉身上?窜。
    江枕玉整个人僵住了?。
    应青炀继续开始耍无赖,“江兄——我真的很好看的——你肯定不会?吃亏——”
    江枕玉没有推开他,而是安抚地顺了?顺对方有些毛躁的头发,平生最温和的语气?都被他用?上?了?,“头还晕吗?你不清醒,少说?几?句。等下喝碗热茶醒醒酒。”
    然而应青炀并不想罢休,他伸手向上?探,拉住江枕玉的右手。
    江枕玉手掌宽大,手指修长,指节分明,除了?几?处明显练习骑射留下的老?茧,并无半点损伤,完全是属于读书人的人。
    君子六艺,想必面前之人早就融会?贯通。
    应青炀握住他的手背,强硬地将冰凉的手掌贴上?自己的脸颊,掌根触到下颚,手指顺着颊侧延伸向上?,指尖落在应青炀多情的眉眼上?。
    “都说?美人在骨不在皮,江兄,你可?以先验验货吗?”
    江枕玉早已不是大病初愈时的样子了?,如果?他想,稍一扯开手就能回绝对方的轻薄行径。
    然而他竟觉得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如有千钧力道,让他难以挣脱。
    江枕玉无法掩藏,他对应青炀那日渐增长的好奇心。
    闭目塞听更是犹如饮鸩止渴。
    江枕玉的手掌接触到那人的皮肤。
    细滑柔软的触感的确觉得年岁不大,甚至不太?像是琼州养出来的人。
    这里风雪重?,活得也艰难,应青炀却好似全然没有被摧残过,生长得格外昳丽。
    但他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,本该是旧都最风流倜傥的少年郎。
    江枕玉的情绪稍显低落。
    室内温度低,应青炀穿着一身袄子刚从?外面跑了?一趟,脸颊的温度也没比江枕玉被寒气?肆虐的手高上?多少。
    即便温差不高,江枕玉却仍然觉得有股烫意从?掌心、从?彼此接触的皮肤上?蔓延开来。
    就算江枕玉没学过什么摸骨的技巧,他也能分辨出应青炀所言不虚,他甚至能跟着手下的触感,在心里绘制一副完整的丹青画。
    他的手无意识在少年脸上?摩挲几?次,却没听到什么抗议声。
    “……阿阳?”
    应青炀蹭了?蹭江枕玉的腿,“困……”
    江枕玉哑然失笑,“去榻上?睡。”
    “不去……”应青炀紧紧捏着江枕玉的手腕,看动作像是想把?自己挂在对方身上?。
    江枕玉道:“今日讲燕城……”
    应青炀“蹭”地又站起?来了?。
    虽然步伐踉跄,但仍然坚持着走到床榻边一头栽了?上?去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响。
    “哎呦!”应青炀像个虾米似的在榻上?蜷缩起?来。
    江枕玉摸索过来的时候,应青炀眼泪汪汪,醉酒带来的困倦感夜在上?涌,但硬是撑着没睡,“燕城——燕城——”
    江枕玉给他揉了?揉太?阳穴,还没来得及说?什么,就听应青炀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平稳,已经睡得昏天黑地。
    应青炀自理能力极好,迷迷糊糊把?自己塞进了?被子里。
    江枕玉没什么睡意,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少年散开的发丝,动作间带着几?分疼惜。
    江枕玉的新年一向是独自一人度过的。
    他也从?未说?谎,叔父故去后,他在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亲眷,他与少帝之间更是感情淡薄,就连教导的职责大部分都扔给了?下属去做。
    宣庆殿每一个年节都堆满了?奏折,宫里除了?少帝也没有几?个宫人,江枕玉总会?跟着冰冷沉静的宫殿一起?跨过年关。
    如果?以前也有他配在身边……
    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江枕玉便摇头失笑,总觉得自己失心疯了?。
    这个荒山里的新年。没有万千灯火,也没有铁树银花。甚至没有多少热闹的氛围,就好像每个人只守着自己心中的角落,连交流都觉得无能为力。
    他们?住在同一个荒村里,每个人却都有不同的感伤。
    唯有江枕玉不想怀念曾经。
    边上?的应青炀翻了?几?次身,又往江枕玉边上?凑,好像有什么能识别位置的特殊技巧,睡着了?也要围着江枕玉转圈。
    江枕玉都没来得及感慨,就听“啪”的一声,应青炀一巴掌拍在了?他的大腿上?。
    江枕玉:“……”他不知何时勾起?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,第一次和总为家中纨绔头痛的臣子们?产生了?共鸣。
    得。这臭小子在梦里练武呢。
    江枕玉推了?推边上?的人,“还想守岁吗?”
    应青炀收了?神通,嘴里冒出一连串听不懂的音节,明显是不练武改成唱戏了?。
    江枕玉也不再白费力气?,准备先让这个醉鬼睡一会?儿,再喊对方起?来守岁。
    他低头俯身,对应青炀嘴里这一连串鸟语很感兴趣。
    “不学了?不学了?……我真的不会?……”应青炀在梦里受苦。
    江枕玉安抚似的摸他的头。
    应青炀皱着眉,往江枕玉边上?凑,“太?傅……”
    江枕玉放在他额前的手掌猛地僵住了?。
    寂静的夜色里,掌下的少年仍然无知无觉地想要同他亲近。
    房间里落下一声重?重?的叹息。
    *
    应青炀一觉睡到了?次日天明日上?三竿,睁开眼睛之后猛地从?床榻上?坐起?,觉得有些不可?思议。
    起?猛了?,还觉得有些头痛,他摸了?摸自己的脑壳,觉得额角好像被谁锤过一拳似的。
    应青炀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的酒量居然这么差劲。
    他记得昨晚自己也就倒了?半碗酒,后劲这么大?
    他在床榻上?发了?一会?儿呆,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江枕玉不在。
    应青炀侧头看去,看到江枕玉坐在书桌边上?,手上?还在整理那堆笔墨纸砚。
    “江兄,我昨晚没吵到你吧?”他心虚地问。
    江枕玉摇头,“梦里学什么新功夫了??也教教我。”
    “哪能啊……梦见?夫子一直在让我讲学,吓死人了?。”应青炀没在对方的语气?里听出异样,便爬起?来换了?身衣服,新年的第一天他一直有拜访长辈的习惯。
    “夫子也是为了?你好。”江枕玉如此说?道。
    应青炀对任何劝学的言论都免疫了?,此刻心里也没什么波动,犹豫了?片刻才询问江枕玉要不要和他同去。
    江枕玉把?手里的东西放下,没有什么抗拒心理,“确实是应有的礼节。”
    江枕玉答应得太?快,出了?门应青炀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自在,路上?动作极为磨蹭拖沓。
    江枕玉忍不住笑话他,“我这么见?不得人?”
    “没有的事!我就是有点不习惯……”
    荒山这么多年就没来过什么新人,应青炀其实不太?习惯这种和人同行的气?氛。
    而且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应该是发了?酒疯,但江枕玉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看得应青炀总觉得毛毛的。
    实际拜访的过程中也略显尴尬,但似乎只是应青炀一个人的尴尬。
    江枕玉全程表现得格外谦和,按他的年龄来算,的确是荒山里少有的小辈。
    而村里除了?姜太?傅和沈家父子,其余人大字都不识几?个,对江枕玉的评价都还不错。
    去拜访最后一位孙大夫的时候,江枕玉手里已经捧了?一篮子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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