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尽残阳 - 第8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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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想到这里,闻确后背忽然猛地一凉,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发软。
    一个从未设想过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轰然出现,他猛地回过身,一把捞床头的病例,一目十行地往下看,一直到最后一行,密密麻麻写着一堆药物。
    今天刚醒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,他一来二去进过那么多次医院,从来没有一次,输液输过这么久。
    尽管他也觉得此刻自己大脑内的猜想太过疯狂,但是种种迹象在前,他无法不怀疑叶焕。
    他看见病例上的地西畔注射液赫然在列,想起应忻曾给他讲过他这些药功效,又想起应忻告诉过他,地西畔有催眠的作用。
    闻确惊慌地抬起头,回想自己从前的病例,甚至是严重到进icu都没有用过这个药。
    如今这个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病例里,闻确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    这种猜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显得荒谬,只有叶焕,从应忻出事开始就变得异常诡异,无数次明里暗里地跟他强调应忻已经不在了。
    什么意思?闻确嘶哑的声音响起,他已经无法分辨到底什么是真的,什么是假的。
    应忻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,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被催眠着,叶焕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一切,闻确心里要太多谜题亟待解开,但比这些更需要的是,应忻立刻站在他面前,什么都不用干,就能让他彻底结束这所有的提心吊胆的痛苦。
    就在那一刻,所有的药物似乎都黯然失色,他如梦初醒,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么宝贵的时刻。
    他不知道为什么叶焕始终试图阻止自己,也来不及再思考了。
    他没有时间了。
    就算是冰冷的渤海湾还飘着他爱人的尸骨,就算是这一切都是应忻为了惩罚他做的局。
    不管应忻在哪,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。
    他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渤海再大,他也要找到应忻,不管用什么方法,付出什么代价
    在所有意识极致清醒时,闻确听见自己颅内仿佛轰然一声巨响。
    他转瞬又哭着对女人说,应忻没了。
    女人一阵错愕,不懂人怎么能在顷刻间换了脸色,我不是刚跟你说
    病房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,一只手拽走了那老尼,随即病房门又被迅速关上,这房间里又只剩闻确。
    闻确又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,尽管潜意识回魂,但是强烈的药物作用,还是让他的大脑不假思索地相信叶焕给他的暗示
    应忻已经坠海身亡了。
    彼时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,门再次被打开,叶焕走了进来。
    他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羽绒服,像是刚从外面匆匆赶回来。
    应忻的后事你不用管了,他说不宜大办,也找不到尸体,我找了专业的人来负责,你好好养病。叶焕把羽绒服脱了下来,抖落那上面的雪。
    闻确怔怔地看着叶焕,不能让我送送他吗?
    叶焕嗤笑一声,人是你赶跑的,活着的时候不珍惜,死了要送了。
    和他说应忻他妈的一模一样。
    闻确再说不出什么话来,当时自己是如何让应忻远离自己,又是如何把应忻抛弃,一幕幕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现。
    行了,别想了。叶焕把手里的药片和保温杯递给闻确,该吃药了。
    闻确和先前无数次一样,接下杯子,将药片放入口中。
    药物的苦味在口腔中弥散开来,强烈的苦涩在某一瞬间再次刺激到闻确的神经,他突然警惕地问道,这是什么药?
    治病的。叶焕把热水接过来,杯口对着他的嘴强喂下去。
    然而那种刺激只存在了一秒钟,下一秒,闻确吞下热水,世界又变回了那个令他无比悲伤的世界。
    叶焕放下水杯,走过去,把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。
    闻确躺在病床上,继续任凭眼泪留着。
    他想要想起一些他们曾经的回忆,却再遥远也想不起十年前的任何一个亲密瞬间,只有这几个月里,浅尝辄止的回忆。
    泪眼模糊中,他忽然注意到叶焕正在挂上衣架的衣服。
    左臂处一个巨大的反光标。
    太眼熟了。
    他知道他肯定在哪里见过。
    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他的脑子变得很迟钝,无法反应无法思考。
    他依旧不知道刚才叶焕给他吃的是什么药。
    只是发现,自己的脑子此刻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信号,很难进行自己的思考。
    但是那个反光他印象太过深刻,还是在竭尽全力的思考中猛然想起
    那是那天庆功宴后,他跑到应忻家楼下,看见和应忻接吻的那个人,手臂上的反光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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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最近更新频率太快,能用来捋顺剧情的时间越来越少,加上在写的过程中,发现在没有写全文时就写好的大纲,会在正文时出现一些始料不及的失误。但是因为榜单要求,还没有办法减缓频率。今天思考了一宿这些个情节到底是该如何发展,决定还是按照最原本的计划写,也许在之后会修文,但是我会努力保证大家追连载时候的连贯性,争取把情节设计做到最好。
    btw,设定之初,这两个人就都是疯子,所以做什么都是意料之中。
    第76章 绳索
    这衣服是你的吗?闻确叫住叶焕,冷声询问。
    叶焕看了看手上的衣服,不明就里地答道,是啊。
    闻确抑制住内心翻滚着的愤怒,眼睛眯成一道窄缝,定定地盯着叶焕,寒意透过薄薄的眼皮,刺在叶焕的身上。
    叶焕被看得浑身不自在,怎么了?
    你和应忻到底什么关系?闻确声音冷得可怕,如同暴风雨前的空气,低沉、没有一点风,到底是什么关系,才能让他把后事都交代给你,还能和你
    他想说拥吻。
    但是他说不下去了。
    人心叵测,他直到刚刚才发现,叶焕居然这样的人,居然做这样的事,居然一直以这样的身份,久居于他们的感情中。
    而自己却始终没有察觉,自以为坦荡纯洁的情感中,原来还夹带了这样一重墨点。
    叶焕更是云里雾里,万分疑惑地看着闻确对他的表情从愤怒转为厌恶,神色间,好像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。
    你要说什么就说吧,别这么看着我。叶焕实在受不了了,心说他和应忻还能有什么关系,这样打哑语说话,他不仅听不懂,还觉得闻确应该再吃点药,治治脑子。
    闻确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,比赛那天晚上,我去了温泽里,看见楼下你和他
    叶焕显然愣了一下,只那一刻,闻确心里的猜测瞬间变成笃定,他一拳挥到叶焕脸上,怒吼道,还装你妈呢?叶焕,我和应忻都这么相信你,结果你他妈撬老子墙角?
    啊?叶焕被那一拳抡蒙,他原以为闻确是要揭发自己和应忻背着他密谋,结果闻确撬墙角三个字把他轰得更蒙了,什么撬墙角?
    还装?闻确又一拳抡过来。
    叶焕的嘴角瞬间破皮流血,他捂着脸,一把推开闻确,你有病吧?我什么时候撬你墙角了。
    我都看见了,你亲他。闻确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焕,神色中并不全是愤怒,还有悲伤,无法言说的悲伤。
    叶焕被气笑了,我亲应忻干嘛?
    我怎么知道,你什么时候勾搭的他?
    我再说一遍,我没亲他,不信你去查监控。叶焕走过来看着闻确的输液袋,一副懒得再与他废话的样子。
    闻确硬生生把叶焕拽过来,逼他与自己对视,那你们当时在说什么,应忻怎么会突然跳海?
    你怎么还在问我这种问题?叶焕一到这种都会,就避而不谈,他按下呼叫铃,反问道,遗书里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,他是为你而死吗?
    闻确片刻怔然。
    叶焕扔给闻确一把钥匙,按时吃药,今天三十儿,我还得回家过年,你乐意去哪就去哪。
    说完就离开了病房。
    下一秒,护士推着换药车走进病房。
    这次不再是小荷儿,护士说小荷儿下班回家过年了,说他也可以走了。
    几分钟后,闻确按压着手背的止血棉,走出了医院大门。
    叶焕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    隆冬的空气寒冷又干燥,直窜进人的口鼻。
    闻确坐上回家的公交车,往常挤得不行的37路公交车,今天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人。
    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,今天是大年三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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