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隅的你 - 第32章

    即使是毕业当天，面对这句话他都只会嘴上礼貌地客气一句“谢谢”，心里也是不以为意的。
    毕业而已，谈什么快乐不快乐，搞的跟不用读了一样，再说了，就算不读了，社畜难道很快乐吗。
    可当他躺在床上，突然就想起了荀和那句“我有朋友了”，在这样的深夜，不好的情绪被放大，他不禁地想的更多。
    他想到毕业典礼上荀和独自坐在座位上，安静，也没有笑意，甚至在散伙饭后ktv里，大家热闹狂欢、离别难舍时，她依然一个人冷冷清清。
    所有人都说荀和温柔，可一个人的时候，孟与想象不到要怎么温柔。
    偏偏，现在的荀和温柔到让人无法想象她其他样子。
    他重新认识了荀和，记忆里那个印象浅浅的女孩儿成了他没想到的、又好像本该如此的样子，不多言，也不沉默，不算活泼，但也只是内敛，她说话做事条理清晰，脾气好，有趣又真诚大方、温柔而有力量。
    最初偶尔也会诧异于她身上的清冷和疏离，但这并不是荀和对待他的样子，似乎从一开始，在她眼中他就一直是她的同学。
    孟与不想探寻她的变化，人会变本就不足为奇，就比如他也不再喜欢高谈论阔直来直往，变的言简意深，变成别人口中风格阴阳的“语言大师”。
    长大本就不是一件依然故我的事情，他变了，荀和自然也会变。
    可从未有人，能像荀和这样，总是让他感到自然、放松甚至惬意。
    她细致却不会过于敏感，她能接过他所有的话，明白他所有的意思，却拿捏着令人舒服的分寸感以免太过靠近，以至于他也偶尔惋惜错过了这样一个朋友好些年。
    她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朋友，温柔、有分寸，善解人意。
    可孟与没想过，这样的荀和竟然孤零零走过了六年。
    这个认识让他无法再对那句原本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的“毕业快乐”视而不见。
    他在输入框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，那是他想告诉她的“荀和高中毕业快乐”。
    可盯着这行字，不甚满意，心情有点烦躁起来，紧紧锁着眉，这晚荀和说的每一句话都一点一点地在他脑海里回放。
    ——“孟与，初中毕业，我好像也没跟你说过毕业快乐。”
    孟与皱着的眉逐渐舒展，他删掉后面的话，重新输入再发送过去，他祝她——
    【荀和你也要毕业快乐】
    如果这个人是荀和，一句“毕业快乐”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，这是祝福，并不苍白。
    作者有话说：
    号外号外，
    深夜辗转是为何？竟是因为她！
    昨天晚上存稿新文，熬了熬夜，怒写一万字。
    没人夸我，只能自己夸了，我真棒！超级棒棒！
    第28章 邮寄地址
    ◎漂流瓶邮寄地址。◎
    再次醒来，感觉睡的浑身提不起劲儿。
    荀和伸展了下身体，将胳膊搭在眼睛上，等脑袋慢慢苏醒过来才坐起来，缓了缓，伸手拉开这半边床帘。
    谭语双坐在书桌前，听到声音，转身看着她：“醒了，还有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    荀和摇摇头：“没有，夜里睡得挺熟。”
    她侧身去拿手机，没看到下面谭语双迟疑不决、一脸纠结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。
    屏幕上有一条□□消息的提示，点开就看到，原本停留在“孟与高中毕业快乐”的对话框里，又多了一条。
    孟与：【荀和你也要毕业快乐】
    时间是01：13。
    九个字，却在她感情的保护圈上划开的密密麻麻的裂缝。那些沸腾的喜欢迫不及待地钻出来，朝她每一块骨骼而去，朝她每一处血肉而去，迅速席卷整个、完全的她。
    荀和闭上眼，孟与，孟与……
    贪念一起，她想要孟与的渴望再难沉下去。
    同样在寝室里。
    孟与朝前敞着腿，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椅背上，手里翻着书，人却一副穷极无聊的姿态。
    看着他将慵懒散漫硬生生散发出自由随性的光辉，李程泽神情愤愤：“我怎么就没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气质。”
    修长的手指捻起书页，另一只手轻扣桌面，孟与头也不抬：“嫉妒别人不如反思自己。”
    李程泽眼皮一跳：“我，怎么就嫉妒了？”
    孟与像是没听到他的反问，自顾自地说：“你多反思反思，为什么你不行。”
    然后悠悠地转身，飞快地在他脸上晃了一眼又收回去，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沾上什么病毒。
    轻“啧”了声，回身背向李程泽，翻过一页，敲桌子的手抬起点点太阳穴上面：“我建议你多考虑考虑脑子方面的问题。”
    李程泽在孟与背后冲他捏起了拳头，做了个挥拳的动作，牙已经咬得脸上肌肉都绷紧了：“那你、有没有反思过、当初为什么、韩姝仪为什么要甩、了、你！”
    还在床上躺尸的方远忍不住探出半截身体，看着李程泽竖起大拇指：“真汉子就是莽。”
    谢靖宇蹬了脚地板，滑轮带着椅子朝后滑去，在线等一个孟与的反应。
    让他们失望的是，即使面对三人的注视，孟与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，似乎这件事并不能挑动他的情绪，他的所有表现都与平时一般无二。
    “反思？我为什么要反思，她提分手我答应了而已，那不然我还得挽留？”
    “该分就分，这有什么值得总结经验的吗？”
    明明是在拿孟与开涮，没想到最后他倒是比他们还要无所谓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    气氛有种诡异的感觉，李程泽悄悄给方远使眼色，方远摊手耸耸肩，正准备说点什么挽救一下气氛，就听到一声消息提示音，见孟与低头去看，三人立马顺势就溜。
    是荀和发来的消息。
    荀和：【孟与你也要快乐啊】
    忽然就想起了昨天荀和喝醉后的样子，她的温柔被醉意碾得软软糯糯的，笑起来又乖又纯。
    喉咙有些发痒，控制不住地溢出几声轻笑，他往前滑了点儿，两条胳膊压在书上，回消息问她。
    孟与：【醒了感觉怎么样】
    大概手机就在手上，界面上方很快变成“对方正在输入中……”的字样，他就懒得放下手机，也没退出界面。
    荀和：【嗯嗯晚上睡得很好现在也没有不舒服了】
    荀和还坐在床上，脸上的笑容将她的欢欣昭显得一清二楚，也不准备下床洗漱了，怕消息回得晚了孟与等久了，更怕他不耐烦理她。
    孟与眉头动了动，难得想逗弄着玩笑。
    孟与：【怎么今天不用□□了幸好你昨天没有漂流瓶联系】
    荀和：【用漂流瓶的话你得给我先留个地址】
    荀和：【而且我准备听你的话 用微信和打电话这种符合我们这个年龄的方式】
    孟与唇边漾开一抹弧度，带着轻松和自在。
    孟与：【成挺好的】
    看眼顶上状态栏的时间，他想了想。
    孟与：【才起还没吃饭？去吃点东西胃会舒服些】
    哪怕他看不见，荀和也点点头，笑容不自觉地爬到嘴角。
    荀和：【好你也记得吃饭】
    也没急着下去，而是坐着发了会儿呆，然后打开□□，看着孟与最后回她的那句“毕业快乐”。
    她想，这句话就当作曾经那个只知道□□的荀和所得到的回答吧，这或许已经是现在的荀和能为过去所寻求到的最好的结束了。
    等到她觉得孟与应该不会再回消息了后，就准备下床去了，可人刚下去两阶，就听到两声提示音，她一手抓着护栏，一手点开微信，那是一串熟悉的地址。
    荀和怔怔地看着，却又见两条消息过来。
    孟与：【地址】
    孟与：【现在的话 麻烦邮到614】
    她一眼就认出，那是他家的地址，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的。
    在孟与不知道的时间里，想遍了一切她能找到的关于他的痕迹，她的喜欢让她追寻他，可也是她的喜欢让她远离他。
    可这是不一样的，荀和知道和孟与让她知道，是截然不同的。
    这头的孟与想起昨晚她那副看起来很好欺负，犹豫了会儿，还是告诫她。
    孟与：【在外面喝酒要长心眼 别喝醉了】
    其实他是想说，能少喝就少喝，别喝最好。
    荀和：【知道啦】
    荀和没有再回消息，她按捺住心里的欢喜，她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了，她竟然想责怪孟与，责怪他在她心里丢下一颗小石子，把本就满溢的、无处宣泄的喜欢惊动，沸腾而灼热，荡起一圈圈永不休止的涟漪。
    ————
    星期四中午，荀和她们下课后不慌不忙收拾好东西，他们约在三食堂的。
    等她们进到食堂，窗口都排着进度不一致的长队，肖文静瘪瘪嘴，感叹道：“唉，何必呢？着急忙慌的，不也还没吃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