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落青松 - 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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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梁颂年觉得她这是明知故问,便浑说应道:“夫人请旨招我入相府,我自是好好当我的赘婿,扶持夫人。”
    啪!
    林知瑶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。
    “梁颂年!我知你不待见我,可又何必这样作贱自己!”
    “作践?”
    梁颂年哼了声,“要说作践,回京都第一时间赶来作践我的,还是夫人你呢。”
    林知瑶缩紧的手指将桌布抓出了皱,从牙缝中挤出一声警告:“梁颂年!”
    梁颂年放下筷子,分明还没吃几口,却道:“我饱了,夫人慢用。”
    他这话说完便要起身离开,只不过林知瑶更快,像是将气都灌注在筷子上一般,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。
    瓷器相撞的声音十分刺耳,梁颂年皱眉看去,撒气之人已甩袖走远了。
    一顿饭下来,桌上的菜食没碰几口,气氛倒是变化又变化。
    银花见林知瑶走的时候,立刻跟了上去,金花未动,待屋里静下来,她才迈开步子,行至梁颂年面前。
    “既与姑爷少时相识,今日小的便多嘴问问,爷心里可就如此介怀夫人嫁过?”
    她虽是问句,却不给对方留回话的间隙,“小的知道,爷若是介怀,早就面圣抗旨,定然不会来相府。”
    这话说的明白直接,戳破了梁颂年的心甘情愿。
    “夫人性子骄纵,原是从小到大的一众宠爱,这里也有爷的份儿。您该知道,与她动气,任谁也占不到上风的。再者,您离京的这些年不好过,她的日子也不曾如意。”
    金花说到这,往后撤了一步,拱手行礼:“往后的路爷还要不要走,心里自当有所定夺,小的先退下了。”
    众人散场,屋里只剩梁颂年和满桌凉掉的菜。
    金花言尽于此,通篇尽是希望两人化干戈、解隔阂,而梁颂年却因其中一句话,怔愣许久。
    她的日子也不曾如意。
    不如意又为何偏要嫁裴少煊?
    梁颂年想不明白,但金花说的对,他没必要与林知瑶相对的,何况……
    “因为我心里有你。”
    林知瑶成亲前说的话,又飘到了梁颂年耳边。
    金花说林知瑶性子骄纵,与她动气,是占不到上风的。
    他起初也是这么想,可几年过去,林知瑶好像和他们印象里的的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    具体是什么,梁颂年也说不上来,只是对自己的方才的言语有些后悔。
    自那日后,俩人便无视对方,同吃一桌,共宿一院,却食不肯言,睡在两处。
    院里的下人们看在眼里,这对夫妇,一个天天出门闲聊八卦,一个出门游逛熟悉环境,谁都不肯先开口,倒成了默契的冷战,白天都是不在家的。
    说来是梁颂年二十七日这天下午回的早,进门便听庆晨惊讶道:“今儿是什么日子,夫人和爷都回得这般早。”
    梁颂年脚步一顿,扭头问:“她回了?”
    庆晨往侧后方指了指,“是啊,带了客人,在小花园聊着。”
    梁颂年听言本不想再多问,只是往前走了两步,身体不听使唤的转了过来。
    “可知来客是哪家夫人?”
    “不不,”庆晨没过脑子,有什么便答什么,“不是谁家夫人,是吏部协办,江大人。”
    梁颂年眉毛一皱,“江大人?”
    “听说是夫人的故交,曾……”
    “庆晨!”
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一声,吓得庆晨一个激灵,差点儿咬了舌头。
    “不去做活儿,在这跟爷胡诌什么!”
    庆晨满脸委屈道:“金花姐姐……”
    “江临川来了?”
    梁颂年这话是冲着金花问的。
    再次被打断的庆晨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,彻底闭上了嘴,往后靠了靠。
    金花低头时,飞快地瞥了他一眼,才回梁颂年的话。
    “是,今日夫人与江大人有事要议,原是与爷有关,才请人到府上。”
    “与我有关?”
    金花还是低着头,应道:“是。”
    梁颂年默了默,“既是我的事,那我去瞧,不算打扰吧?”
    “爷就算不去,稍后夫人知晓爷回了,也会差人唤爷过去。”
    这话是个陷阱,怎么说都不太对,金花却将答非所问,回得刚好。
    梁颂年自听到‘江大人’三个字时,脸色就不太好,此时听了金花这话,更是彻底垮了下来。
    拂袖而去,他脑子竭力想着别凑过去寻不痛快,终是行为没跟上罢了。
    说来中书令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府门绝不是富商巨贾的豪宅能比的,光是地理位置和面积,皆优上品。
    再探其内格局,除了林相所局的主院,还有三个独立的附院。
    分别是林知瑶与两位兄长所住,其次是有着大池塘的后花园,以及轿厅,门楼,茶厅,耳房等等。
    适才庆晨所言小花园,本是林知瑶院子旁的一块空地,之前摆些奇石作设。
    前几年,林知瑶回娘家小住时,嫌那几块大石头冷硬又没什么生气,便差人挪了去。
    还是她次兄觉得空着太荒芜,给引了些花草,又搭了小亭子,才有了如今的宰相府除后花园之外的小花园。
    这地方虽不及本有的后花园繁华,却别有一番清雅,有阳光的日子坐在亭子吹吹风,喝喝茶,总能使人身心舒畅。
    梁颂年站得远,只觉得那处小花园,尤其是那小亭子,着实精致娴静得很。
    林知瑶与江淮景在交谈。
    虽说距离上什么也听不见,但还算看得清楚,此时梁颂年眼里便是阳光斜照,清风茶香,相谈甚欢。
    “听闻江大人上门,聊的事与我有关,便不请自来了。”
    第4章 谋职
    ◎“江大人要为我作保?”◎
    梁颂年从林知瑶身后走来。
    起初林知瑶见江淮景戛然而止的话,还觉奇怪,听到背后来声,便是明了。
    林知瑶回头看去,梁颂年的眼神却都钉在江淮景身上,她再转回去看江淮景,也是同样注视着梁颂年。
    林知瑶忽的有些无语。
    “银花,还不看茶。”
    不懂三人有什么渊源,眼神正乱飞的银花,冷不丁被点名,显得有些手忙脚乱。
    “啧,”茶水溅到桌上一两滴,林知瑶却夸大其词,“是要倒茶,还是要泼我?”
    银花脑子反应快,赶忙认错道:“瞧我这笨手笨脚,小的去催下小厨房的晚膳,这就把金花姐姐换来伺候。”
    “回来!”
    林知瑶唤住急于逃离的银花,“把这见底的茶壶也带走,换壶新的来。”
    “是是。”银花边应着边拿壶后退。
    待她走远,这小亭子像忽然噤了声,林知瑶左右看了眼,到底是先冲梁颂年开了口。
    “既来了便坐,光站着是要做什么。”
    梁颂年的视线可算从江淮景身上撕了下来,看了林知瑶一眼,绕到了她旁边坐了下来。
    “前阵子我因公务出京,才回来便听子渊兄归来。这短短时日,竟错过了两位老友的大婚,可真是……”
    江淮景说着话锋一转,再看向梁颂年的时候嘴角带了一抹颇有意味的笑。
    “不过,子渊兄何必这般急于完婚,怕知瑶被人抢了去么?”
    梁颂年眉毛短促的挑了一下,也是和声和气道:“临川兄于我和我家夫人是故交,自知我二人情谊深厚,时间快慢与否,我们不甚在乎。”
    “哦对了,”梁颂年补充道:“我们是圣上赐婚,更是不敢耽搁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当然知道你二人如何交心,只是今日之景,我原以为在多年前便能见了。”
    江淮景像是知道他会如此说,接话接的十分顺畅。
    果如他所料,梁颂年黑了脸。
    林知瑶却先于他发了怒,“江临川,你逞口舌之快时,也算计着让我难堪吗?”
    此言一出,方才还伶牙俐齿的人顿时慌了神,“知瑶,你知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    林知瑶起身要走,梁颂年也跟着动了身。
    “怎的叫我添了新茶来,这局竟要散了呢?”
    金花端着一壶换了的茶水匆匆赶来,见到此景,连忙开口。
    “想来是我来迟了,诸位主子的事早已聊完,这会儿饿了要去用膳。”
    主仆默契尽显于此,不着痕迹的提醒着林知瑶莫要意气用事。
    “本是不饿,被你说的倒是有点。”林知瑶说着话又坐了回去。
    金花将茶盘放下,不紧不慢的拎起茶壶给林知瑶面前的杯子续上。
    “晚膳还在准备,现下去了也是空等,倒不如在这吹吹风。”
    说完,她又紧接着给另外二人的杯子续上茶水。
    梁颂年只能不情不愿的坐回去。
    江淮景倒是松了口气。
    “知瑶,横竖是我言语不当,便以茶代酒,向你赔个不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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